永远的味道
元宵节过后,春节早已在人们的留恋当中烟波般地远去消失了。送母亲回故乡老家。一到家母亲就忙里忙外的,点灶子烧炕。从仓房里,西屋的冰柜里找出过年时预备的年货,准备给我们弄着吃。燎猪头,烙猪蹄,炖排骨和小笨鸡,红烧鱼,凡在农村人家中的好吃的,全都一股脑的拾到上来。不一会儿,老屋里就飘逸着香醇的肉香味儿。这味道还是和我们小的时候,母亲给我们做这些猪肉吃的时候一样的味道。将近半个世纪的时光过去了,重建和翻新几次的老屋,虽然样子变了,但它的味道和气息和从前一样,一点都没变。
父亲去世的早,如今已是76岁高龄的母亲,一直是这老屋的主顾。我们做晚辈的几回回,一次又一次地苦口婆心的劝她和我们住进楼房,却总是都被她的顽强和执拗所战胜。她说,她舍不得这座老屋,舍不得它的土气,舍不得它阳光,舍不得那换了一年又一年的红红的对联和一幅幅带有属相的年画。更舍不得到了夏季的时候,窗前那开满鲜花的花池和满园瓜果飘香的菜畦。没办法我们只好依了她,只要她高兴就好。我们只好每周都要回去几趟看望她,只要时间允许就总要住上一两宿,享受那老屋温暖、滚热、熨贴的火炕,和她一起吃她做的那些好吃的东西。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那淳朴的味道。
年迈的母亲身体已是大不从前,经常腰腿疼,身体佝偻,走起路来总是半猫着腰,但走路还是很快的。平时一个人待不住总是爱和她同龄的老人们在一起唠嗑,抽上几口儿老汉烟,唠唠叨叨地把这一天的时光送走。到了晚上电视便是她的好伴侣,有时一宿可能都是在看电视,在电视声音的陪伴下,她一会儿睡着了,一会儿醒了,在睡梦中看着电视。只要是她一个人,她多半是不早起炕的,可以睡到太阳大高再起来弄饭吃。只要是我们回家住的时候,她就可以随我们一起作息了。
母亲一生好客,不管亲戚朋友哪一个来家里,她都要热情的招待。东北人招待客人最好的饭食莫过于吃饺子。母亲习惯了,一来人总是要包饺子给人家吃。东北人家冬季一般都是喜欢吃酸菜馅饺子。母亲包的饺子馅大皮薄,猪肉酸菜饺子,吃起来非常有滋味。我们都爱吃她做的猪肉酸菜馅饺子。
母亲平时爱喝上两口小酒,家里来了客人她总是千方百计的劝人家多喝点酒。尤其是我们回家的时候,母亲把亲戚朋友找来,一大桌子人吃饭。这时候母亲总爱多喝上几口儿。母亲高兴极了,饭桌上她不依不饶地要劝别人多喝一些。有时还会把别人劝得酒都喝高了,她说这样的人实在、厚道、讲情义。
母亲有一颗善良的心。左邻右舍的都爱和她来往。邻居家的母鸡经常会跳到母亲家院子里下蛋,她总是如数捡起来的送还给人家,绝不做闷良心的事。村里有个年轻的男子,由于帮人家干活摔成了终身的残疾,丧失了劳力,终身与轮椅为伴。平时母亲把自己用不了的好吃的东西都要送给他。遇到刮风下雨天,母亲还帮助他备下干柴火。村里的人们有大事小情,母亲都不会落拉下,总是能积极到场。特别是到了秋天收割打场的人时候,闲不住的母亲,总会帮这家掐掐谷穗子,帮那家打打场,料理一下场院。
母亲是闲不住的,她将院子里的小菜园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。房前屋后,庭院里除了给我们留下回家时停车的空地,几乎找不到一点儿闲着的空地。母亲种了一辈子的地,她经常和我们说自己就喜欢割谷子,这辈子没割够谷子,一到秋天就想上山割谷子,再过一把瘾。母亲自己种的蔬菜瓜果,不上农药和化肥。她说她种的蔬菜,吃着既有营养,又口感好有味道。春夏季节蔬菜成熟的时候,母亲把最好的蔬菜留给我们,把那些剩残的菜采摘下来自己食用。她说,我一个人有一把就够吃了,这样好的蔬菜别糟蹋了,你们拿回去吃,还省得花钱去买了。
到了秋天,母亲的小菜地丰收了。她把丰收了的南瓜、胡萝卜、红辣椒、玉米、土豆、大白菜等能够冬储的,大部分都分给了我们。我们十分珍惜母亲分享给我们食物,每当吃起这些东西的时候,就感受的了一种沉甸的、温柔的味道,这味道时刻地在感染着我,滋润激荡着我。这味道缠绵不绝,这滋味隽永深长,耐人寻味。我觉得这种味道是世界最美的,它熏陶了我们的过去,它还将永恒地滋润着我们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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